爱有来生

相思倾城

（十二）爱殇

这一日，凤府的小花园内，卿尘坐在亭子里冥想。阿柴族战事正酣，与之相比，天都却安宁的有些异常，暗巫许久未曾有动作，元溟这阵子也不来凤府，反倒让她再无下手机会，师傅的失踪真的跟他有关吗？

丫鬟轻唤正在出神的她，递上一封信，没有署名落款，只写了一句“欲见昔邪，速来天子山”。卿尘一惊，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事关师傅，眼下，只有去了见招拆招。卿尘没有惊动府里人，出了门才发现有马车在那等着她，车夫只是个普通百姓，问他只说是有人出了高价要他来这里接个人，其他事他一概不知。

到了地方，卿尘发现这是上回元湛带她来过的断崖边，还记得他郑重地对她许诺，这天下，要或不要就在她一句话。

“怎么样，俾睨天下的感觉不错吧。”元溟穿着黑衣斗篷，从她身后走来。

“果然是你！”

“你很聪明，我喜欢和明白人打交道。”

 “那就不要废话！”

“很简单，要救长老，用自己来换！这个交易如何？”

 “你！”

元溟邪魅一笑：“既是圣巫女，总不会至巫族长老的安危于不顾吧。昔邪长老他，这阵子身体大不如前，如果不尽快回离镜天，我怕他性命堪忧呐。”

“无耻！”

“随你怎么评价，我只要一个回答，你不会让我失望吧。”元溟凑近卿尘，用力吸取她身上的馨香，卿尘嫌恶地躲开。

“元溟，你心里最清楚，我不过是个替身，我不是纤舞，而你如此作为，纤舞在天有灵会多伤心。”

“不要以为你什么都懂，也无需拐弯抹角来骂我，我只要你的答案！哦~或许你觉得生死有命，那也无妨，回去我就送他上路，让他少点痛苦！哈哈哈……”

“疯子！”

“怎么样？耐心有限。”

“这么大的事我不能草率决定，你得让我见他。”

“可以。”

“我还有个问题，你到时如何说服你父皇？”

“你觉得父皇近来最关心的除了阿柴族，还有什么？”

“暗巫，你竟然！……”

“等价交换，只要是我想要的，没什么不能牺牲。走吧，带你去见他。”

 

回到凤府，卿尘脑海里一直回放着看到师傅的场景，他闭着眼、一脸苍白憔悴，因为隔着禁制，无法感受到他的灵力强弱，但卿尘知道，师傅肯定很不好，她得赶紧救他出来。元溟给她三天时间考虑，其实不需要，师傅已经为她牺牲过一次，这一次，换她来守护他！你既以师傅相逼，我就以身相诱，看最后鹿死谁手！只是，元湛……

 

卿尘很久没有来湛王府了，这里的一切依旧，来到这就像回到了家，因为有他。

元湛听到通传，像个孩子似的奔出来，看到他，因担心师傅的焦躁心情总算有些缓和，卿尘对他展颜一笑。

“卿尘！我道今日花房里的山茶开得如此繁盛，却原来，是为佳人绽放。”元湛拉着卿尘，兴冲冲地走入花房：“你看，我又新入了好多花苗，等我悉心培养了，待你嫁过来时，定是花团锦簇，更胜以往。”

“阿湛~”

卿尘糯糯地一声唤，元湛回头看她，才发现自己只顾高兴，没观察到她脸色不好，整个人恹恹地。

“怎么了？有什么事告诉我，不准一个人扛着。”

“阿湛，你我两心相悦，但这世上，有缘无分的无奈事总归无可避免……”

“你什么意思？”看她一脸严肃，元湛的心瞬间揪紧，这一刻，他不想听，他害怕，可是，他控制不了。

卿尘将她与元溟的交易一一说与他听，听到最后，元湛激动地抓住她的双肩，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你是说你要嫁给他？为了救你师傅？”

“是！”

“没有其他办法？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没有，或者你有？”

元湛红了眼眶：“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慢慢商量对策，可以……”

“阿湛，师傅他等不了那么久。”

“可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事关你一生的幸福！”元湛气得大吼。

“为了师傅，我可以拿命换，遑论自己的幸福。”

看卿尘流下眼泪，元湛终是不忍再责怪：“好了，是我太心急，我会有办法的，你不要……”

 “来之前我已经答应他了，我只是来告知你。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阿湛，是我误了你，对不起。”说完，卿尘决绝地离开。

“卿尘！”元湛呆呆地站了一会，失魂落魄地走到新培育的花苗前，突然发狂似地全部掀翻在地。望着一地碎片和新泥，他喃喃道：“我从不需要对不起。”

此后的几天，天都百姓眼中温文尔雅的七殿下整日里将自己关在府邸，命人将天都最烈的酒都搜罗回府，终日喝得醉醺醺不省人事，天都发生的大事他也一概不理。下人来报，九殿下将掩藏在天舞醉坊及天都其他各个据点的一众暗巫全部揪了出来，连暗巫长老都被他捉住，天帝大喜，当即答应封赏于他，可他拒绝了所有封赏，只求一门姻缘，皇帝看他用心良苦，再问了凤相意见后，同意了九殿下和凤家二小姐的亲事。至此，一切尘埃落定。好久没有大喜事的天都百姓都翘首期盼着这场浩大的皇家婚礼。

 

溟王府。

“以七哥的心性，不至于还没交手就自暴自弃，情之一字，真真害人呐。”听到来人禀报湛王动向，元溟嗤之以鼻。

“殿下，属下时刻盯紧了湛王府，确无异动！”

“嗯，如此甚好。元湛，不管你耍什么花招，我都足以应付！”

 

凤府。

“姐姐，你真的要嫁给姐……九殿下？可你不是跟湛王？”

“鸾飞，身不由己这四个字真的是很好的挡箭牌是不是？你可以用它伤害你最心爱的人，也反噬自己，呵呵。”

“姐姐，你有苦衷？”

“鸾飞，元溟他配不上你的单纯美好，元灏才是你的良人，千万不要像我，走到绝处时才来后悔。去休息吧，我累了。”

 

当卿尘再次披上大红嫁衣时，她恍惚觉得，自己又置身上一时空的场景。为什么？每一次，这红色都像血色浸染过，她披着嫁衣不是走向幸福归属，而是修罗场。

只愿一切不再重来。

阿湛……